Articles by Michael Chow

2013-11-05 / Saqqez 我想要在 Sanandaj 與 Tabriz 之間庫爾德人的地區再花一星期，所以選上 Saqqez 這城鎮。與以往不同，這次我沒有關於當地的資料，LP、Wikitravel 沒有介紹，靠的是在 Sanandaj 的酒店老闆所告知，這裡住宿的大概位置。到地的巴士站與市中心大概一公里多，可步行而至，無需打的。 負責夜更看守酒店的老伯 Mohammad Jalal 很精靈，動作勤快，走起路來像小孩般蹦跳，在我房間飛撲上火爐邊，蹲下俯身把弄調節。年雖只五十七，但與其他伊朗人一樣，樣貌比真實年齡大得多。見我回來，殷勤地俸上熱茶兩杯。在這冷清的旅館大堂，沒有其他賓客，就只他和我。提起兒女在大學唸書，神氣得很，又拿地圖介紹周遭庫爾德斯坦省的城市，還教我簡單日用波斯語，說起話來雄壯有力。 人的潛意識可是個古怪的傢伙。就在睡夢中，我遇上已去多年的外婆...... 在夢中，那和我睡在一起的女人又是誰？

Sanadaj / 2013-11-04 離開遊行群眾後，原本是要到地圖上 Khosro Abad 的民居，卻遇上我在伊朗的日子裡最不愉快的事件。 就在某一處我拍下了一張在建樓房的照片，然後對面馬路就有一男人衝上來，聲稱是警察，又來盤問一番，又要求我出示護照。我心裡就惱怒，難道他不知道當地要求所有外國人都要將護照保存在酒店，以備政府隨時抽查嗎！ 原來這座在建大廈是用作軍情用途，而一百米外的馬路邊有個路牌，以示該區無論是遊客或是當地人也不準拍照。我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違規，被帶往附近的警崗作進一步查問。 等候了二十分鐘，又被帶到內裡一間細小的會面室，然後一位官長來到，跟著又有傭人俸上熱茶和朱古力給那官長、我和另一較低階的官員。在那裡，我逗留了近一小時，除回答那官長一些有關我背景的問題外，其餘大部份時間就是他查看我相機內的毎一張相片。我慶幸在相機內除了很多其他房屋的照片外，還有各種愚蠢的東西，例如去了毛的羊頭、街邊的流浪貓。我想這些東西可有助他相信我並不是到來作間諜。當他看到一張冰鮮雞的照片時，他問我香港是否沒雞肉吃。 後來官長離開了房子。隔著房門，我聽到他在走…

Sanadaj / 2013-11-04 今早遇上遊行示威，隊伍佔據整條 Ferdowsi Street，經 Enghelab Square 再轉入 Emam Street。原來是一年一度的活動，為要紀念一九七九年的伊朗人質事件，順帶反美一番。就算不懂波斯語也不大緊，你可很容易辨別出當中用英語寫上反美反以色列的橫幅和紙板。參與的人有自發、有湊熱鬧、也有被要求的。當中一位大學生告訴我，每一個學生也要跑上街示威，否則他的處分將會反映在成績單上。 拍了幾張照片，扮做了數分鐘記者後，有人從我身後輕輕握著我手腕，將我帶到路旁。他們是便衣警察，問我從哪裡來、來作什麼、住在哪裡等，然後就告戒我不要拍照。 當時我一心想到市內另一民居地方，對這刻人群的燥動很抽離，感到麻痺。一方是強國一向的偽善外交政策，一方是連選擇不集會的自由也沒有，熟是熟非，不必太認真。 離開了遊行隊伍繼續前行，我忽然想起 Henerick 幾天前說過，他寧願看當地人怎樣宰雞，也不願到歷史名勝參觀。 (另，我手機的 news feeder 就有這一則相關 新聞 )

Sanadaj / 2013-11-03 Henerick 今早離開後，趁今天沒下雨，才有機會安靜下來獨個兒遊走市內民居。天氣冷，街上又濕，雨後空氣清新，黃葉散落地上。種種環境上微妙的改變，和之前到過的其他伊朗城市截然不同。我在細味著這感官上的落差...... 馬路上 賣傘小販正推車上街開工 破廢的一角 女孩在英語學校門外等候

Marivan / 2013-10-30 今天踫上另一位友善的人，名叫 Salas。我一個人大概是不會去附近的 Zarivar Lake 的，但得他邀請，一去無妨。我們在湖邊的公園享用了一頓燒魚；魚是從湖裡捉的，很大條，我和他吃不消。 Salas 年三十五，未婚，說曾分別喜歡過兩個女人，但因為當時自己的條件問題，不敢表白，最後感情付諸流水，女人也嫁他人而去。他是很多伊朗男人的寫照。在伊朗，如果你喜歡一位女子，傳統上你不可和她私下發展感情，互相認識了解。你得向她家長提親，他們為女兒擇偶的條件和其他封建社會一樣，看對方的經濟狀況，有樓有車做生意的，自然水到渠成。我就曾認識過一位伊朗男人，三十多歲還未經驗過談戀愛的滋味。又有年輕一代的小姐們曾告訴我，她們談戀愛不公開，怕被上一輩親朋戚友非議，說三道四話她們是壞女孩。 道別時，我想祝福Salas，只是話還未說到一半，他就知道我的意思，搶先自己說了。我和他發出會心微笑。 在伊朗，自由戀愛不容易。 Zarivar Lake Z…

Paveh / 2013-10-27 在 Paveh 一星期，認識 Farzad 和 Adel 是第三天，之後我們幾乎每晚相見，就是上水煙館也有兩次。我是一個內斂的人，在與他們相處之中，從猶豫到信任再到臨別時的不捨，這個過程本身也是一段旅程。 最後一晚，他們駕車送我回到酒店門前，別話和祝福自然不少。其中 Farzad 說他慶幸認識我這一位中國人，自此亦對於有關中國的新聞更感親切。這誇讚除使我感到驕傲外，亦實在未免有點沈重。 出門遠行，向別人介紹自己，我除了會表示我是從香港來之外，也會附加上「Chine」（即他們所說的中國）。媽曾對此怪我多此一舉，就是光拿著香港這個品牌，在外國很多地方已受人尊重。但對我來說，這可能是身份認同的問題吧。 (攝於 Mamoodi 老先生的園莊內)

Paveh / 2013-10-24 如果把整個旅程所經過的地方在地圖上紀錄下來，成為一條路線，所停留的地方就是線上的一點。從自己訂下來的行程的角度而言，今天所停留之處就是為了準備之後要到的下一個地方。然而，有時有些地方總會令我不想繼續前行，感覺就像那地方柔柔的向你發出呼喚：「停下來，別走。」所要說的就是現在我所身處的 Paveh。

Paveh / 2013-10-23 昨晚留宿在 Asef 的朋友 Bakhtyar 的家中，位於離 Paveh 東南大概五公里的鄉村內。客廳四正長形，佈置簡潔，有一個火爐（這裡冬天落雪）、一部 Sony Bravia 平幕電視、一排棗紅色梳化、一張小茶几、幾個靠牆依墊，地上鋪上波斯地毯。我們三人在客廳選了不同的位置席地而睡，直到天亮。起床時我聽到屋外的雞啼聲，此起彼落。Asef 還說山後的遠處有鹿和豹。 三人分睡不同角落 屋外境色 合桃、乳酪乾、庫式大餅、熱茶作早餐 朋友二人的背影，旁邊是一顆合桃樹。

Paveh / 2013-10-21 Asef 在 Paveh 的一商場內經營一間賣流動電話及配件的小商店。雖然有朋友勸阻，兩個月後，他將義無反顧的前往加拿大溫哥華，為要尋找更美好的生活。我在他店鋪逗留兩小時，其間他的朋友穿梭不斷進來。其一是因為庫爾德人鄰舍關係很好，跑到街上，處處都是朋友；其二就是因為他們對像我到訪這裡的外來人視為賓客，打招呼問好出自真性情。照片中他們四位老友鬼鬼，在我面前互相取笑對方，開懷痛快一番。我彷彿感到有點幸運，能在 Asef 離開前為他們留下一張照片。

Kermanshah / 2013-10-19 Kermanshah 在伊朗當中不算是一個貧脊的城市。比方說，在傳統市集內所賣的日用品、個人護理用品的選擇都頗多，周邊的民居也算現代。 但昨天晚上胡亂的走，經過 Azadi 廣場東邊馬路旁幾間黑壓壓的輪軚店後，見有一處小小的地攤夜市。地上擺賣的東西零星雜亂，有不知翻錄多少遍的卡式帶、斷了腳的萬能俠公仔、生銹的水龍頭、汽水瓶、流動電話外殼、二三四手的破舊衣服及布鞋。這些物件全都是我們丟進垃圾桶裡，再也不俏一顧的東西，但在這裡總有它們的價值。到這裡來的，不論他是買還是賣，都是當地的窮人。 看到這一切，心裡總有點酸溜溜似的，就是你可有很多理由為他們而感到難過。一位鬍子老伯突然上前來問我好，聽過我的名字後，就俏皮的扮 Michael Jackson 跳了一段霹靂舞。老伯的名字叫 Mohammad，身旁他的朋友取笑他叫 Mommy，弄得他們自己啼笑皆非，其他的人也圍觀交談，頓時這裡閃爍出一點平凡的歡欣。 我記得昨晚的月亮很圓很亮，掛在漆黑天空中，照亮著地上的人。

Kermanshah / 2013-10-18 Nuarla 的店子大概只四平方米，賣的是腰帶，當中有很多山寨國際品牌，如 D&G、Armani、Nike、Adidas 等。在店內促膝而坐，閒聊胡扯了半小時後，我說要回旅館，他就索性關門大吉，用摩托車送我一程。我著他順道到一間食店，想請這位朋友一起用餐。但他堅決拒絕，還在我身旁坐下，說要等我吃完後，再送我回旅館。我鄭重的說我真的很想很想答謝他，然後只見他雙眼通紅，跟著目光就送往別處……

Hamadan / 2013-10-17 日落黃昏，從旅店窗外望，幾群鳥兒在天空中盤旋，一圈又一圈，轉了又轉。要是它們是在覓食，它們不會只管在同一處打轉……自己不懂用功用性的生物學去解釋，我只知道它們喜歡飛。倘若鳥兒能說話，它們會否這樣說：「就是喜歡，喜歡天空翱翔，喜歡無拘無束……」

Esfahan / 2013-10-15 簽證給延一個月，而且不是LP所說從簽發日起計，而是從舊證到期後開始計，所以比預算多了五天，值得慶祝！之後一直會待在西部，那裡不需裝扮歷史學者、考古學者，不需跑景點，但有庫爾德人。今晚——今晚我就得出發！

茶峒 / 2013-06-02 本想靜悄悄的溜出去，可還是弄醒睡在大門前沙發上留守的店主小兒，跟著何先生也不知從哪裡鑽出來。這位殷實的旅館老闆，還帶著惺忪的睡眼，眼角的皺紋格外分明，似是有什麼話要說，只是在這迷糊時份，找不著話語，還是最後祝我一路順風，向我握手道別。 從鳳凰經花垣到茶峒，大概要用上三個多小時。到地的車站是一大片露天碎石地的停車塲，對開候車室用房門上大字寫著「邊城車站」。 茶峒數年前被官方改名為邊城，為的是正名沈從文小說《邊城》裡故事發生之所在地，用以招來遊客，搞旺當地旅遊。而邊城之所以謂邊城，乃因地處湘、渝、黔之交界，屬湖南。跨過車站後面的那條茶洪大橋，到茶峒河的彼岸，便即抵重慶市洪安鎮。 茶峒河是酉水一支流，源出於貴州，酉水下游輾轉滙入沅江，最終至洞庭湖。茶峒河寛大概二百米，據划船人說，水深為十米。當地人叫茶峒河為清水江，皆因水清。可是因前幾天下過雨，雨水沖刷了上游兩岸的山泥入河，所以我所看到的清水江是泥黃色。 但我仍顧了一首小船在河上往返。划船的老伯姓楊，七十四歲，在風吹日下討活，皮膚自見黝黑，面和雙手多皺褶。抗日期間，父母逃難從江西到…

沅江 (五強溪 — 沅陵) / 2013-05-24 從五強溪鎮乘小面，穿過蜿蜿蜒蜒的山路，上到盡處下車的地方是個小山崗，高懸在沅江邊，黑褐亂髒的長堤石級下就是渡頭。三間兩層高的瓦頂木屋並排築浮在渡頭邊的淺水石基平子上，木屋上層是營運碼頭人家的住房，下層則作為乘客上落船之用。白冷冷的晨霧，如煙又似雲，厚重的籠罩着整個河岸，編繪成迷糊誘人的景像。我站在高高的長堤上環身凝視，被懾住得入神。先前經過的大壩在河岸東邊，雖大遠方不能目見，但三根大石柱仍可辨別得來，直豎出河中間，透露出堤壩工程之巨大。大壩坐落在這窮鄉僻壤中，與周遭的自然環境相映照，無疑使人生發出一點礙人的懸念。沿河的另一邊是一片墨綠叢林，一株一株杉木拔地直立，樹梢頂尖處像要爭先高攀進迷霧當中。 石斜坡上散佈零星碎紙垃圾，岸邊有幾條古舊生銹的牽船鐵縺孤獨的棄置在地上，年年月月被河水冲刷。我背着背包，一手拿着相機，笨拙地踏上瘦窄的竹板橋走過，身子上下榥動幾下，然後沿石平子邊再進入渡船小屋內。屋內昏暗，幾個膚色黝黑的乘客閒等着下一艘渡船。和管事的大姑打問一下，方知今天的慢船已開，只得乘摩托快艇。這和我之前所得的資料有所出入。…

五強溪鎮 / 2013-05-22, 23 昨晚睡得好，睡得甜，醒來又賴床，動身已差不多十點。到酒店櫃檯退房，那圓臉女接待員半帶挖苦的說：「你不是要六點鐘退房子嗎？」是的，昨天我的確這樣說，為的是要搭七點鐘的首班小面到五強溪，然後再轉乘船到沅陵。思前想後，還是慢慢走為好。所以五強溪由原來在行程中的一個中轉驛站，成了我留兩天的地方。另一位劉海女接待員和先前的一位說了幾句湖南方言，求証一下，就教我由酒店門外乘七路巴士到汽車北站，免了打的。於是我便第一次在大陸搭巴士。 「慢走，慢走。」這是她們給客人的別話，對我挺有意思呀。 從常德到五強溪大概要三小時。以為會沿沅江逆流而上經桃源，但事實是，從常德到五強溪的公路是先往西北方向，然後再南走，不沿沅江。一路上有平田、村屋，味道似兒時坐車入粉嶺外婆家。車子又經過幾個村鎮，穿越在路上兩旁擺賣的市集，地圖顯示有漆河鎮、理公港鎮、龍潭鎮、觀音寺鎮。 到了五強溪鎮，很容易找到住宿的地方。我住的是一座三層高的酒店，叫傳統酒店，看來還正在加建。房租只一百元，有空調和電腦，乾淨寬敞。 出酒店已差不多三點。一如好奇心驅使，我直往村內跑去…

香港 > 深圳 > 常德 / 2013-05-18, 19 同一時間，不同空間，兩個人分別有自己的故事。今天是妳的生日，或許妳正盡母親的天職，養兒育女，偶爾細味平靜生活中的樂趣；而我在今天要到湘西走一趟。說起空間，十五年前我不願跑到外國升學，為的是不想妳我在地理上距離更遙遠，然而情感上與妳的分離已在更早的過去成為我人生憾事。日轉星移，時間的流逝就像風雨的點滴，讓頑石消磨；懐想之情雖不為時間揩去，但今天已很難說我出門遠行會背負什麼的遺憾——我不懂說這是幸或不幸。 只是當售票員說火車票已沒有了，最快要等兩天，內心的顧慮與期待立時被撲滅，不是味兒的又背著那黑實實的背包由深圳折返回家。還以為出門時漫天雨濛昏黑，正與我對湘西的印象相配，平添幾份愁意詩意。人生的隨機性與喜歡浪漫化的人性同樣都是討厭的傢伙。 十八日晚上七點半，我已在深圳安坐在準備往常德的舊式火車車廂中。以香港的標準，車廂的確骯髒，但非完全不能接受，不過座位除陳舊外，對座之間沒有足夠空間，令要睡覺的乘客尤其辛苦。 一位胖胖純純的姑娘見我座位上閒放著一本書，便很平實的問過來借閱，沒半分腼腆，也沒刻意討好的表情。我…

今天泠了很多。六點鐘我就醒了，躺在床上蓋了一身毛氈，身體雖緩和，但仍感到空氣中的寒意。風在外邊刮著，浴室的抽氣扇被吹得隆隆作響。這個一涼，我就是喜歡，這孤清之感就和自己最近的心情貼近。 前兩天和爸媽飯後閒談，提起台灣。我問爸想不想到台灣走走，他只笑而不答，但我知我這一問令他很開心。我特意挖苦他：「台灣是你的祖國嘛！」「對，台灣是唯一的中國！」媽則著我計畫行程。有說中港台三地之中，台灣民風最淳樸，而我也想不到有別的地方比起台灣更能吸引爸，叫他踏出家門到外遊玩。我想我會帶他們從台北起，乘火車南下，到花蓮，到玉里，一直到高雄，再折返經台南，日月潭，鹿港，三義，鶯歌，實行環繞寶島。我想起碼得要用上三星期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