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老家位于商城县南部山区,以前交通不便,我很少带女儿回去。转眼女儿都已上初中了,谈起老家却没有一点印象,对爷爷奶奶及老家亲人的感情也十分淡薄。我自己也是以没时间为借口,每年只回去看望父母一次,平时只是电话问候一下而已。慢慢地,亲情观念在家中淡化了。去年春节前,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,要带女儿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,联络与亲人的感情,体验老家的过年习俗。

女儿不太情愿地跟我回去了。多年不见,看到小孙女已长成“小大人”了,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。和大哥、二哥家一说,要大家一起过个团圆年。

老家的习俗,是中午吃年饭。年饭安排在大哥家,十多年大家没机会团聚在一起过年了,大嫂特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饭。放炮、烧纸、祭祖,传统程式过后,一家十口多人围坐一桌开始吃年饭,边吃边聊,其乐融融。看着满堂儿孙相聚在一起,从不沾酒的父亲也高兴地喝了两盅。

晚上,一家人围着炭火,看着电视,包着饺子,叙说着家常。女儿也和她两个姐姐打得火热。

大年初一,我和二哥带着孩子们在村子里挨家挨户拜年。每到一家,都是热情地泡上一杯茶水,端上瓜子糖果等来招待,长辈们甚至没改传统习俗,一定要留我们吃上一碗饺子或腊肉糍粑挂面才肯让我们走。拜年,让我再次感受到乡村那淳朴、厚道的人情,而这样的人情在高楼林立的都市几乎已荡然无存。

初一晚上,我陪着母亲坐在火盆边,听她给我讲述村子里这两年所发生的一些事情,以及舅舅和几个老俵家的事。她说,我的几个老俵这几年在外打工都发财了,把家里的老房子都拆了盖成了小洋楼,舅舅和舅母多次想让她去住一段时间,但母亲知道,自己八十多岁,身体不好,又不能坐车,走小路翻山越岭去二十多里外的舅舅家已是不可能的事了。说这些的时候,母亲布满皱纹的脸上,高兴中带着一丝遗憾。看着母亲,我内心感到一阵愧疚,作为儿子,不但不能在她年老体弱的时候厮守在她身边照料她,甚至连她极为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帮她了确……

几天的假期转眼就到了,临走,母亲执意要我带点花生和鸡蛋,她说花生是自己种的,鸡蛋是自家鸡子下的,比城里买的好。大嫂也送来一块腊肉和一兜水果要我们带上,我知道侄儿还在上大学,她的家境并不好,说什么也不肯收下,推让中嫂子的眼眶竟满了泪水。后来电话中她说,女儿回老家短短几天就和家里人混熟了,真有些舍不得让她走,几年才回来一次,自己却没能力给她买件衣服什么的,感到很伤心。

像往常一样,走的时候,父母一直将我们送出村子,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,直到我们上车,看着车走远了,他们才转身慢慢回去……